清晨六点的操场还笼罩在薄雾中，细碎的阳光像撒落的碎金，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红色跑道上跳跃。我站在主席台侧翼的台阶上，看着主席台前那面猎猎作响的国旗，旗杆顶端还凝着露水，在微风中折射出细碎的银光。广播里传来"请国旗护卫队入场"的指令，整个操场瞬间沸腾起来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惊飞了栖息在香樟树上的麻雀。

国旗护卫队的步伐在空旷的操场上格外清晰，深蓝色制服被朝阳镀上金边，白色手套在旗杆上翻飞如蝶。当国旗与晨风同时升起的刹那，看台上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呐喊。我看见三（2）班的方阵正踏着整齐的步伐经过主席台，他们穿着印着向日葵的黄色运动服，每个人胸前都别着用银杏叶做成的书签，那是他们连夜制作的班旗。领队小林突然停下脚步，对着主席台方向深深鞠躬，这个动作让原本喧闹的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，接着又是更响亮的掌声。

跳高场地传来清脆的哨声，裁判老师吹响发令枪时，我注意到看台上有个穿红运动鞋的女孩突然站起来，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辫，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。这是五年级的体育委员小雨，去年运动会她在这里摔破了膝盖。此刻她正死死攥着班旗的一角，旗面上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在风中摇晃。当跳高杆升到最高点时，我看见她悄悄抹了抹眼角，又挺直了脊背。

百米赛道上的青草还带着露水，发令枪响起的瞬间，整个操场像被按下了快进键。穿黑色运动服的男生如离弦之箭冲出去，他后颈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，像撒了一路碎钻。看台上的加油声浪此起彼伏，我注意到二楼看台最前排的校长也跟着节奏拍手，他深灰色的西装外套被风吹得鼓起，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运动衫。当小跑道冠军撞线时，他第一个跳起来鼓掌，这个动作让前排几个老师都跟着笑出了声。

最激动人心的当属4×100米接力赛。最后一棒的小美在弯道处明显减速，她的运动鞋带不知何时散开了。看台上的呐喊声突然变得整齐："小美加油！小美加油！"她咬着牙把鞋带重新系好，像踩着风火轮般冲过终点线。计时员刚报出成绩，看台就炸开了锅，我看见裁判老师跑过去扶她时，她额角的汗珠正顺着脸颊滑落，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
颁奖仪式上，校长念到"特别贡献奖"时，全场安静了三秒钟。接着掌声像春雷般炸响，原来在百米赛跑中摔倒的运动员小浩，在工作人员搀扶下坚持完成了比赛。他挂着彩带站在领奖台上，运动裤膝盖处还沾着草屑。校长把奖状递给他时，他突然转身向看台鞠躬，这个动作让前排的班主任老师激动得说不出话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夕阳西下时，颁奖台前的香樟树影拉得老长。我站在台阶上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，听见广播里正在播放运动会闭幕式的通知。看台上飘起一串串彩色气球，五年级的孩子们举着自制的纸灯笼往主席台涌来。那些灯笼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，在暮色中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。主席台前的国旗已经降下，但操场上依然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，像永不散去的潮水，漫过跑道，漫过香樟树，漫过每个人的心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