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室后排的阳光总是格外炽热，粉笔灰在光束里浮沉，像无数个跳动的精灵。每当数学老师转身写板书时，我总会偷偷把橡皮切成小块，趁他转身时把碎屑抛向讲台。这样的小把戏持续了整整三个月，直到某天粉笔盒突然爆开，碎屑像雪崩般覆盖了整个黑板。

记得三年级那次春游，我故意把水壶藏在松树洞里。当同学们在溪边嬉水时，我捧着冰凉的矿泉水坐在树杈上，看阳光在水面碎成金箔。直到管理员举着喇叭喊集合，我才慌慌张张地跑回来，裤脚沾满青苔。后来在医务室换药时，护士阿姨笑得直拍床沿："这孩子把整个春天的秘密都藏在树洞里了。"

五年级的体育课上，我发明了"影子追逐战"。当老师宣布自由活动时，我故意把接力棒藏在梧桐树后。当其他同学在草坪上追逐时，我悄悄在树影里来回移动，直到有人发现跑道边的空荡荡的跑道。那天傍晚，我在操场角落的槐树下等了半小时，直到体育委员气喘吁吁地跑来，手里攥着那根沾满草屑的接力棒。

最惊险的当属初二那年物理实验课。我偷偷把弹簧秤改装成"测谎仪"，用橡皮筋缠绕指针做成简易的振动装置。当同桌在实验报告上写下"弹簧振幅与时间成正比"时，我的发明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，整个实验室的灯光都跟着晃了晃。那天下午，我和物理老师蹲在器材室里，用胶带修补着被震坏的仪器，阳光透过通风管道在两人之间织出细密的光网。

这些调皮的碎片像散落的星子，在记忆里闪烁。直到初三的辩论赛上，我作为队长需要即兴发挥。当对手抛出"青少年应严守纪律"的论点时，我突然想起那些藏在树洞里的水壶、树影间的追逐、弹簧秤上的橡皮筋。我举起右手，让阳光在掌心跳跃："纪律是成长的轨道，而调皮是让轨道保持鲜活的润滑剂。"那一刻，我听见评委席传来轻快的掌声。

现在的我依然会在课间和同学玩"声音捉迷藏"，只是现在会提前在日历上画好圈。上周整理旧物时，发现那些被粉笔灰染黄的橡皮碎屑，在阳光下竟泛着微光。原来调皮从来不是顽劣，而是生命最初的形状——像春天里不安分的种子，既需要阳光的照耀，也渴望在黑暗中悄悄顶开泥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