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，我站在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仰头望着，晨光正透过枝桠在红砖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书包带子被晨风轻轻吹动，露出里面夹着的新课本，塑料封皮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荧光。三年级的教室像往常一样早半小时开门，值周老师站在走廊尽头检查值日情况，她手里握着的扫帚柄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，在晨光里一晃一晃的。

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还停留在"开学前3天"，粉笔槽里整整齐齐码着各科作业本，讲台上的绿萝新抽出的嫩芽沾着水珠。李老师抱着教案夹在腋下走进来时，后排几个男生立刻把昨晚折的千纸鹤从抽屉里掏出来，纸鹤翅膀上歪歪扭扭写着"老师节日快乐"。我低头整理着课桌，发现前桌张明偷偷往我笔袋里塞了块桂花糕，糖纸上的卡通图案被压得有些模糊。

第一节课是数学课，李老师用三角板在黑板上画了个巨大的圆。当粉笔灰簌簌落在她深蓝色的毛呢外套上时，后排几个男生突然笑成一团——原来他们昨晚恶作剧把圆规偷偷换成画钟的零件。李老师扶正眼镜，用红笔在黑板上写下"圆周率π"，转身从讲台抽屉里拿出一盒彩色粉笔，让我们分组画几何图形。我握着粉笔的手心沁出汗珠，看着前桌小雪用紫色粉笔在圆内画笑脸，粉笔灰沾在她翘起的马尾辫上，像撒了层细雪。

课间操时操场上飘着槐花香，班主任王老师举着扩音器喊"立正"的瞬间，我听见前排传来压抑的抽泣声。原来陈小雨的钢笔漏墨弄脏了新校服，她正偷偷用纸巾擦拭衣襟。我蹲下身递给她我备用的修正带，她红着眼眶接过时，我注意到修正带包装纸上印着去年校庆的合影，照片里王老师抱着获奖证书笑得眼睛眯成月牙。

午休时教室里此起彼伏响起翻书声，我趴在课桌上补觉，忽然被后排的骚动惊醒。原来张明把早餐的肉松饼掰成两半，一半偷偷喂给了窗台上的玄凤鹦鹉。那只灰扑扑的鸟儿歪着脑袋啄食时，翅膀上的金属环突然发出清脆的"咔嗒"声——原来那是去年校园义卖时同学们一起给它的生日礼物。阳光斜斜地照在鸟笼上，笼门缝隙里漏出的羽毛在光束中跳着金色的舞。

放学铃声响起时，李老师正在黑板上写板书，粉笔灰簌簌落在她肩头。她转身擦黑板时，我看见她右手腕缠着创可贴，那是昨天帮同学搬作业本时被订书机划伤的。值日生推着垃圾车经过走廊，车轮压过地砖接缝处的落叶，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我收拾书包时，发现夹层里多了张字条，上面用铅笔写着："明天记得带橡皮，我作业本上又画了小兔子"，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有些模糊，像是被泪水打湿过的。

暮色中的校园广播响起校歌前奏时，我站在走廊尽头的花坛边，看着晚霞给教学楼镀上金边。三年级的教室窗台上，那盆绿萝的新芽已经长得比去年更茂盛了。书包带子上的红丝带突然被风吹起，轻轻拂过我的脸颊，像是去年毕业典礼那天，王老师别在我校服上的纪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