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文父亲

发布日期:2025-11-30         作者:作文小课堂

夏日的蝉鸣在窗外此起彼伏,我伏在书桌前,钢笔尖在稿纸上轻轻划过。父亲伏在老槐树下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,像株盘虬的老树,根系扎进记忆的土壤。他的白发总在晨光里泛着银光,却让我想起童年时他教我放风筝的清晨,他仰头望着飞向云端的燕子,说每只风筝都藏着风的秘密。

父亲是镇上唯一能修理老式座钟的匠人。他的工作台永远摆着泛黄的维修手册,台灯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,像他四十年来与时光较量的痕迹。去年深秋,我发着高烧昏睡在床上,朦胧间听见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。他赤着脚踩过冰凉的水泥地,用体温焐热生锈的螺丝刀,在凌晨三点修好了邻居家的座钟。晨光穿透窗棂时,他额角的汗珠凝成细小的珍珠,却笑着说:"时间最守信用,只要肯耐心等,总能修好。"那座重新走动的座钟至今摆在我书架上,齿轮咬合的韵律里,藏着父亲对承诺的郑重。

他的手是部写满故事的老式收音机。掌心厚茧里嵌着金属碎屑,指节处留着常年握刻刀的沟痕。记得初中时我总抱怨作业太多,他默默将刻刀抵在檀木板上,刀刃游走间雕出展翅的鸿雁。刀尖突然顿住,他转头看我:"看见飞鸟振翅的弧度了吗?就像解题,得先找到那个关键的支点。"那支木雕至今挂在书房,每当我遇到难题,指尖抚过它流畅的曲线,总能触到父亲用刻刀写下的答案。

去年冬天他执意要教我种柑橘树。寒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,他戴着皲裂的手套,用冻得通红的指节挖坑。我缩在墙角啃着冻硬的馒头,看他把泡发的橘核埋进土里。次年春天,当第一片新芽钻出地面时,他突然背过身去抹眼泪:"有些等待,要二十三年。"如今那棵树已亭亭如盖,父亲常在树下摆弄他的铜烟斗,烟丝在火星中明明灭灭,像在讲述时光的寓言。

前些日子收拾旧物,翻出他年轻时的日记本。发黄的纸页间夹着泛黄的火车票,票根上"北京"二字被摩挲得模糊。1998年洪灾时,他连夜背着生病同学蹚过齐腰深的洪水,自己却因高烧晕倒在堤坝上。那些字迹歪斜的句子让我想起他总说"别怕黑",原来当年在黑暗中匍匐前进的背影,早已成为我生命里的北极星。

暮色渐浓,父亲在厨房熬着枇杷膏。砂锅咕嘟作响的韵律中,我忽然明白他就像那株老槐树,看似静止的躯干里藏着年轮般绵长的力量。他教会我时间不是敌人,而是需要耐心倾听的伙伴;教我在暴雨中奔跑时,要记得为他人撑伞;教我修补旧物时,每个细节都值得郑重对待。此刻窗外的蝉鸣依然喧嚣,但我知道,当某天我真正读懂时光的密语,父亲种下的那棵橘子树,早已在岁月里长成了参天的智慧。

钢笔在稿纸上停顿片刻,终于落下最后一滴墨迹。厨房飘来枇杷的清甜,混着父亲哼唱的民谣,在暮色中织成一张温柔的网。或许这就是父爱最朴素的模样——像老式座钟的齿轮,像刻刀下的木纹,像深夜里永远亮着的台灯,在时光长河里默默转动,将深沉的爱意,化作我们生命里最稳稳的支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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